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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72集:垓下決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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書接前文。

侯公說道:“漢王的志向是什麽呢?前幾日,大王把太公按在砧板上,說要煮了太公。漢王竟然說‘我爹就是你爹,你要是非要煮了你爹,別忘了也分我杯羹’。彭城大敗後,他為了自己能跑得更快一點,幾次把自己的親生骨肉踹下車。這樣的人,他的志向難道不是得到天下嗎?

他被左遷漢中時,一路上什麽都沒說。而他到了南鄭,就開始高喊項王您負約;

他還在關中時,對於義帝之死絲毫不知情一般,但東出函谷關時,他又高喊項王您弒君,大逆不道。

如今他多次派使者想要回太公,其實意不在太公,而是想要把您置於道德最低點,讓天下的人都對您疏遠,這樣才對他有利。他現在就等著您殺了太公,然後又高喊您殺了他的父親,不仁不義,調動諸侯共同討伐您。

現在您的處境也十分危險,尚不能自救,還要面對已經占據了三分之二個天下的漢王。何況在此之前,聽說王陵的母親就是在您這裏伏劍自殺的,這讓天下人都哀悼她,也讓王陵死心塌地地跟著漢王,天下人說的都是您項王的壞話。太公在您這裏已經被困了快三年了,太公年事已高,如果在您這裏出了個三長兩短,天下人自然會把您置於道德最低點,人人都會背叛你。不如歸還漢王的家人,與漢王和好。天下苦於楚漢之爭久矣,大王這樣做,於百姓仁,於漢王義,何樂而不為?”

項羽同意了,當即歸還了劉邦的家人,包括劉太公、呂雉,還有劉邦的庶長子劉肥等等的家人。同時,劉邦和項羽還約定,以鴻溝為界,東邊歸楚,西邊歸漢,從此兩家平分天下。這就是歷史上的“鴻溝合約”。目的達成了,劉邦賜予了侯公“平國君”的封號,還賞給了他很多財寶。但侯公對於那些財寶和這個爵位絲毫沒動,從此退出了歷史舞臺。

想當年盛極一時的霸王,對於劉邦那是連關中之地都不肯給的,把劉邦扔到了漢中巴蜀。如今霸王連鴻溝以西的半個天下都同意給劉邦,可見霸王是真的吃不消了,必須停戰。

現在,劉邦的親人都回到了漢營,那麽劉邦就開始考慮怎樣對項羽完成最後一擊了。

史書中記載劉邦也打算撤兵西歸,但是張良和陳平兩個人攔住了劉邦,對劉邦說:“如今我們已經占領的天下的三分之二,所有的諸侯都聽我們的,楚國已經堅持不下去了,糧草匱乏,正是天要亡楚的大好機會,不可錯過。”

劉邦猶豫著,兩人又說:“如果讓項羽回到彭城,修養上幾年,他恢覆了元氣,自然對您不利。”

劉邦當即同意,下令撕毀鴻溝合約,追擊正在撤退的楚軍。我們說,張良和陳平想到的主意,劉邦沒想到嗎?他難道不想趁著楚軍正在撤退這個最薄弱的時候攻擊楚軍,從而一統天下嗎?似乎不太可能。

我們多次提到,劉邦的志向是坐天下當皇帝,為了這個目標,他付出了很多,放棄了很多,也被後人指責了很多。他為了這個目標,肯在鴻門宴前討好項伯,盡管自己心裏有一萬個瞧不起項伯,但還是和他約定兒女親家;他肯在鴻門宴上屈膝一跪,拱手獻上自己先入關中的勝利果實;他要討好項羽,在項羽面前裝孫子,忍氣吞聲到了南鄭屈就漢王;他舍小家顧大家,彭城大敗逃跑的過程中不惜把自己的兒女踹下車,就是為了能夠讓自己活下來,然後打下天下來;他面對項羽用自己的父親做要挾迫使自己投降,用流氓語言懟了回去,背上了不親不孝的罵名;他面對韓信的求封信,只能咬著牙封給韓信齊王。他這麽做,為的不就是能夠打敗項羽統一天下嗎?眼前大好的機會就在那裏擺著,劉邦不會錯過的,他之所以自己沒有主動出擊,非要等謀士們提出來才半推半就地同意,就是因為之前自己拉出來十條罪名來指責項羽,盡管有真有假,但第一條就說了:項羽負約。現在撕毀鴻溝合約的是劉邦,是劉邦負約了。倘若劉邦直接提出來撕毀合約,那不就是打自己的臉嗎?這時候,劉邦手下聰明的謀士們給了劉邦一個臺階,劉邦就著臺階下來,最終和項羽開戰。

漢軍對於楚軍的突襲並不是突然做出的決定,而是事先準備好的,這就再一次證明了劉邦並非想要按照鴻溝合約上說的罷兵回到關中。總的戰略是實現對楚軍的四面合圍,劉邦的大軍從滎陽出發,一路由西到東尾隨楚軍。彭越軍從東郡出發,由南而北攻打楚軍,切斷楚軍回到彭城的路線。韓信從薛郡、城陽郡出發,一路南下,端掉項羽的老窩彭城一線。劉賈協助新封的淮南王英布回到九江國,切斷項羽南下的退路。

項羽突然受到漢軍的襲擊,原計劃的撤退路線被迫改道,南下沿鴻溝直奔陳縣。陳縣是曾經楚國的舊都,也是一個軍事重鎮。項羽在這裏落腳,派大將鐘離昧到陳縣的北面固陵構築起防線,抵擋劉邦的漢軍攻擊。

劉邦的漢軍在固陵遭到了鐘離昧的阻擊,只好退到陽夏,繼續和楚軍保持對峙的狀態,同時聯絡彭越和韓信,約定好日期,一起在固陵會師。然而到了約定的日期,兩個人誰也沒來,劉邦感到惶恐不安起來了,問張良這是怎麽回事。

張良答道:“他們就應該不來。”

劉邦問:“為什麽呢?”

張良答道:“眼下楚國滅亡已經成了不爭的事實,諸侯們都在考慮自己的利益問題。彭越是魏國人,他屢立戰功,大王任命他為魏國的相國。如今魏王死了,他希望能夠代替魏王的位置,也希望當個王。雖然您封了韓信為齊王,但他也惶惶不安,因為這個齊王是他用戰功要挾您給他的。他們都得不到漢王您的確切答覆,心中不安,自然不願意領兵前來。”

劉邦明白了,封彭越為梁王,給韓信擴大了封地,把陳縣以東一直到東海都劃給了韓信。使者分別到了彭越、韓信那裏,兩個人立即答應出兵。

韓信命曹參鎮守齊國,命多次深入楚國作戰的灌嬰帶領他的騎兵軍團為先鋒,一路南下,攻打下了薛縣、沛縣、留縣,一路打到了楚國國都彭城。留守彭城的上柱國項它兵敗被俘。

攻克彭城後,韓信繼續乘勝追擊,一路攻打下蕭縣、相縣、酂縣、譙縣、苦縣,一路上勢如破竹,很快就和陳縣的劉邦軍匯合了。

彭越軍也迅速南下,和劉邦匯合。另一邊,劉賈在九江地區利用英布的威望,成功勸說大司馬周殷投降,斷絕了楚國南下撤退的路線。淮南的局勢一下子就不好了,徹底斷了項羽想要退守淮南的想法。

項羽沒辦法,只好改變南下撤退的路線,趁著聯軍還沒有在陳縣形成合圍之勢,連忙從陳縣一路往東,走項城—新陽—郪縣,撤退到薪縣南部的垓下,準備和聯軍決一雌雄。

劉邦手裏有二十萬漢軍,韓信帶來了三十萬齊軍,劉邦同時聯合其他諸侯,湊起來的聯軍總數達到六十萬。而此時的項羽手裏只有十萬人,而且這麽多年來,項羽失去了很多國土,失去了幾乎所有的盟國,以至於此時沒有人可以幫助項羽,項羽要面對的,是六倍於己的聯軍。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是,項羽手下的這十萬人,是楚軍的精銳所在,都是當年隨項家江東起事的江東子弟兵。(未完待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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